2024-03-23
在和菜头的激励下
2024-03-22
《三体》看书就好
2024-03-21
臀部激活
但是教练很遗憾地告诉我,我的屁股死了。具体说,就是他通过测试和询问,发现我在运动的时候基本上用腰肌替代了臀肌,总是腰部吃力,总是不去调用臀部肌肉。这导致我从腰到下肢力量都不平衡,教练说,我距离高低肩只有一步之遥,力量不平衡也造成了我的颈椎问题,以及腰部疼痛。
我问教练怎么办,他用术语回答我说:那我们现在就要激活臀部。我以为会是用廷杖或者电击,结果不是。而是让我做好几套非常别扭的动作,用各种器械限制我使用腰肌,迫使臀肌上岗工作。效果相当惊人,我在现场折腾了半个小时之后,突然意识到我还有个屁股,我感觉到了它的存在,我的确可以让它发力,我的屁股活了过来。
还不止于此,今天早上我起床,腰部感觉到一阵久违的轻松。以往每天起床都觉得腰痛,以至于我睡了很多年的硬板床,但是没有任何效果。去年底换了一张心痛级的软床垫之后,同样没有任何改善。我一直以为是腰肌劳损或者椎间盘有问题,所有医生都说你不要给自己加戏,你的腰椎很好。没想到,在很多年的忍受之后,健身教练随便调整了一下,我的腰就不再疼痛,而是换成臀肌酸痛。
告别教练出来,我发现自己走路的方式都发生了改变。以前我是用腰发力,把大腿向前“甩”出去。视觉效果上和北京大爷差不多,八字步,横晃着走。在教练激活了我的臀肌之后,我是用臀部肌肉收缩,把大腿“送”出去,腰肌终于可以放松下来。
回想我在北京中关村流窜的岁月,经常在街上观察人类。中关村有学生,有商人,也有互联网从业者。要分辨谁是互联网从业者很简单,无论男女美丑高矮胖瘦,你就看他们的屁股就行。只要是屁股大而扁平,软趴趴毫无力量,那就肯定是互联网从业者,因为他们经常在椅子上一坐就是10几个小时。屁股越大越平,也就越是资深---直到进入管理岗,有了独立办公室,可以不请假随时往外跑之后,屁股才会开始收缩,从奶酪大饼变回桃子。
现在我重新思考这个现象,得出一个结论:互联网杀死了屁股。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上面,一压十几个小时,根本没有收缩用力的机会,屁股不死谁死?互联网从业者是腰托的狂热爱好者,椅子上不断换各种腰托,我现在想来,问题可能并不是在腰上,而是在臀部。因为屁股死了,不得不用腰肌作为代偿,才导致腰肌负荷过大,时间一久就疼痛,这不是可以通过腰托来解决的事情。
在我年少轻狂的中小学时代,我和同学经常用沾湿的跳绳、红领巾,以及教师的戒尺教鞭,甚至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铁丝鞭子,在课余时间彼此抽打。想起来,那时候的确有许多生动活泼的屁股。一教鞭抽下去,能看到一瓣屁股直接跳将起来,别提多么灵活敏锐了。那时候就没有什么颈椎痛,腰背疼,一跳绳抽上去,人能在空中跳起反曲成一个大写字母C。
自从有了电脑,有了互联网,屁股们就批量阵亡,越来越少见到那种生动活泼的屁股。我记得有一段时间,在赞美一名中年男性的时候,说此人有翘臀是一种莫大的恭维。因为大家的屁股普遍都死去了,都松松垮垮,都耷拉了下去。如果再来一鞭子的话,很少见到剧烈的收缩,只能看到波纹荡漾开去,而屁股依然是那副死样。翘臀至为难得,说明肌肉还在运动,而不是被电脑椅一点点压平。
现在我还不确信脖子疼治屁股是否能够成立,但是考虑到我的很多读者都是案头工作者,估计在身体上有许多和我一样的毛病,所以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一下我的新发现,也许很多人的腰背疼痛根源在于死去的屁股,也许他们也都需要激活一下臀部。
我想,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都欠屁股一个道歉。是我们让它们经年累月待在密闭黑暗的空间里,是我们让它们每天十几个小时承受巨大的体重,是我们对它们的蹇劣处境和日渐虚弱不闻不问,是我们忽略了对它们的照顾和关心---所有的霜都擦在了脸上和手上,而磨损和压力如此巨大的屁股却一无所有。多年来,在黑暗中,在重压下,屁股始终保持着沉默,沉默着在等待一个答案:究竟什么时候你才能让我动起来?
我们欠屁股一份感恩之情,我们也欠屁股一个回答,我们还欠屁股一种生动活泼的生活状态。一想到这里,我就忍不住想要站起身流泪。
2024-03-20
讨论一下校园霸凌
2024-03-18
煎蛋番茄汤
大概是在疫情期间,我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一个每天点外卖的人。当时的心态大概是这样的:家里有食物储备,但是不足以支撑一个月以上,那么在还可以点外卖的时候就应该做到应点尽点,不要动用储备。然后我就习惯了每天点外卖,彻底忘记了自己会做饭这件事,人的适应能力很强。
最近我很是沉迷一道川菜---煎蛋番茄汤,已经点过几十次,估计还会继续点下去。一个月前,我曾经为它专门写过一段赞词,如下:
“啊!煎蛋番茄汤,美味!鸡蛋番茄汤就不行,看得见,捞不起。捞得起,没味道。必须是煎蛋番茄汤,蛋白煎炸过之后有一股浓郁的焦香,即便在汤里煮过,也依然保持了脆脆的口感。赞美煎蛋番茄汤,赞美愿意这样做的厨子。”
鸡蛋番茄汤就是个大食堂发明的骗局。怎样用一桶汤伺候几百号人,让他们愿意喝,重点是让他们相信自己喝了一碗汤?答案就是鸡蛋番茄汤。一整桶开水,只需要配上几只鸡蛋打成的蛋液,随手搅和一下,开水里就极为丰茂地开满了鸡蛋花。至于说到番茄,那就更省了。有平面设计经验的人都知道,在纯黄色的背景下,随便出现一点点红色都会很明显,而且感觉很多,因为红色很能“抢”。快餐店用金黄色的炸薯条配番茄酱,就要比配黑胡椒加盐在视觉上更让人觉得分量足。
相比之下,煎蛋番茄汤就很实诚,不玩这种视觉上的把戏。一份煎蛋番茄汤里,必须要有一个完整的煎蛋。以川菜馆子的做法来说,那就是一整个煎荷包蛋。我点一份煎蛋番茄汤,就一定能得到一只煎蛋,而不是几片柳絮一样的蛋花。更不用说外卖的鸡蛋番茄汤根本就不是现做,而是拿压缩料包冲泡而成,有些店里一碗的钱在网上能买一盒料包。而有些店则已经放弃了生活的勇气,直接把料包和塑料碗一并送来,让顾客自己用开水去泡,有种“这日子爱怎么过怎么过”的感觉。
我喜欢煎蛋番茄汤的原因不止是因为其中有完整的一只蛋,对于我来说,半只蛋也行,鸽子蛋鹌鹑蛋都行,没那么重要。重要的是,煎蛋番茄汤几乎不可能预加工。比如说在中央厨房里事先做好,封在塑料袋里,餐厅拿去加热一下就可以售卖。
煎蛋泡久了会彻底完蛋,更何况四川馆子会在煎蛋番茄汤里加入一些青菜,青菜要能让人有食欲就必须是用热汤现场滚出来,不能是溺死在汤里。我平常经常点的这家川菜馆子,送来的煎蛋番茄汤一定是青菜翠绿,番茄鲜红,煎蛋一口咬下去蛋边还是脆生生的---也就是说,连煎蛋也不是那种提前炸好了一箩筐放在边上,烧开了汤往里放的方式,而是现做现炸,所以并没有回潮变软。
人吃多了外卖,就能吃出经验来。我现在基本不会去点什么炖锅,什么红烧黄焖,什么冷拼卤菜,我只点炒菜。因为我不知道那些锅是怎么做的,红烧黄焖、酱料酱油下面究竟是什么,一切都被覆盖了。对,商家可能有本事把宫保鸡丁也预制了,但是清炒豌豆尖呢?香椿炒蛋呢?仔姜炒牛肉丝呢?总得有个真正的厨子,总得有口真正的炒锅,总得真在锅里炒一遍吧?
煎蛋番茄汤也是同样的道理。北方人不是很在意一顿饭里的那一口汤,但是我作为南方人,没有一口好汤就等于没有吃过一餐饭。做汤是一件很正经的事情,厨子花的心思应该不比做一道菜少才对。但是在北京,点外卖想要得到一碗过得去的汤并不容易。煎蛋番茄汤是迄今为止最让我满意的外卖汤类,现场制作,营养丰富,而且味道很好。有了这种汤,你要让我回去再接受什么紫菜蛋花汤、葱花羊肉汤、胡辣汤,想都不要想。
罗翔的贯口
同样是基于一个人的阅读量和个人思考,针对事物发表自己的见解或者感想,罗翔和其他网上的主播就有着很明显的区别。同样是谈自己对电影《周处除三害》的感想,你可以看看罗翔在B站上的这段8分钟视频:
https://www.bilibili.com/video/BV13r42187BZ/
看到他谈到一元论、本体论、人的荒谬处境,看到他滔滔不绝谈论什么是谎言,人为什么需要谎言,是不是觉得罗翔这段贯口和自己平常网上经常听到的贯口不大一样?有些陌生,听起来有些吃力?
在我看来,网上那些非常火爆,极度受欢迎的主播,他们获得海量赞美和猛烈掌声的那些贯口,之所以接受度那么高,是因为理解贯口所需要的知识不超过中学语文课本。而在镜头下展示贯口的主播们,表达水准相当于人们中学时代的学习委员,同学们知道他们在说什么,同时也认为好学生就应该是那个样子,就应该在讲台上以主播的那种形式侃侃而谈,而且就应该是谈那些东西。
这就够了,会押韵、会对仗、会引用名言、会使用排比句,说一些不超出人们认知和理解范围之外,让人们觉得亲切熟悉的东西,人们就会盛赞这人有才华,这人出口成章。
罗翔在B站的这段视频只有100多万播放量,是大型主播的一个零头都不到。因为他说的内容很陌生,他的表达方式很陌生,他一眼看上去就不是班上的学习委员,更像是学校请来做讲座的嘉宾。他一开口,你就知道,你们看的不是同一套教材,这人应该看了许多自己没看过的书,想法和思路和自己完全不一样。讨论《周处除三害》,你讨论大逃杀一场戏爽不爽就好了,为什么要说什么人的真实处境就是荒谬,需要用谎言来自我欺骗,才能完成个人逻辑上的自洽?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?这些话和电影究竟有什么关系?
世界上不存在善与恶的对立,只存在善和对善的偏离,世界的本质就是善的,而且是唯一的---罗翔的这些话是从哪里来的?怎么来的?为什么人会这么去想?世界难道不是处于永恒的善与恶的斗争之中吗?我们不是努力在两者之间做选择吗?我们不是因为选择了善,所以要消灭恶吗?其他主播不会让你产生这些疑问,他们会告诉你“但行好事,莫问前程”,他们会告诉你“举头三尺有神明”,你听完除了赞同就是赞同,你没什么疑问,就像是当年在教室里听学习委员演讲时说:我们作为学生,当前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。
二十年后你遇见个歹人,歹人告诉你说,现代教育制度产生没有多少年,把学龄儿童和少年关在学校里集体学习,并不是从来都如此。学校教育的目的也不是什么学习,而是对进入社会之前的年轻人进行训练,目的是为了训练出适合工业化生产所需要的各种员工。同样的,因为要让你的父母在工业化生产里满负荷运转,就要把家庭教育这一部分剥离出来,委托学校去做,免得你的存在降低了父母的劳动生产率。学校是一种托儿所和学徒训练坊的合体,以此可以极大削弱农耕时代的家族凝聚力,基于土地的独立性,使得所有人都必须依托于社会化生产才能生存,于是工业社会可以便当地源源不断获取劳力和消费市场,保持自身的存在和永续运转。
你感觉到自己遭受了冲击,你忍不住想要殴打这个人,你认为他所说的一切相当陌生,全都是胡说八道。学校就是学习的地方,之所以努力学习是因为父母为了供养自己的学习,辛辛苦苦劳作,用自己的血汗支持孩子的教育,将来好回报父母---学校里开过全员大会,大家都听过演讲,而且还哭过,如果那天不下雨,还会安排大家给自己的父母洗脚---你怎么敢这么说?你怎么敢如此狂悖无知?
所以你看,人总是喜欢听某一类贯口,讨厌另一类贯口。比如说,学校洗脚大会上的那会一套贯口,很多人就能够接受。但是换了歹人的这一套贯口,很多人就会反感乃至愤怒。这套喜欢/厌恶的二元论,就算是罗翔来了也没办法,他也没办法说不存在厌恶,只存在喜欢和对喜欢的偏离。如果他要坚持,那么人们就会上自己熟悉的手段,让他回答是不是也存在活埋同学和对活埋同学的偏离?所以罗翔离开了大众网络社交平台,脱离了大众的视野,在网络的一个角落继续更新。
贯口有局限性。人们总是需要贯口,从贯口里得到某种对生活对世界的结识,有时候甚至只是需要一个确认而已。比如说一个人说世界的本质是善,那么他就需要在贯口里不断重复这一点,因为有人就喜欢这个贯口,不单喜欢听,而且喜欢反复听。同样的,一个人说世界的本质就是丛林,那么他也需要反复重这一点,因为有人就喜欢这个贯口,搞不好还会带着本《三体》来,要求展开在文学领域里也讲一讲世界是个丛林这件事。
贯口能否解释真实的生活,能否在这个世界里自我解释,让无常或者随机的各种显现变得合理?或者简单说,让一个人过得容易一些?怕是都不能。人是靠着信念活着,贯口的作用是增强信念,所以总是会落入两边:这是我所赞同的,这是我所反对的。这是(我认为)正确的,这是(我认为)错误的。人们通常会省略掉“我认为”,如此宣称就有了一种客观真理的感觉。既然手握真理,自身信念也就得到了增强,活得也就更自在了。
因为人是这样一种很容易落入两边的智能生物,虽然贯口仅只是贯口而已,但也值得多听听不同风格,不同种类的贯口。如果注定要落入两边去,起码之前多看看,多想想是好的。儿童在看电影时,会不断问父母,谁是好人谁是坏人?告诉我,我已经准备好恨其中的一个了。父母报之以无奈的一笑,如果那么容易就可以判定好或者坏,还要戏做什么?要故事做什么?要人物羁绊干什么?又不是漫威电影。
我是说,只听一种贯口的话,我们自身也很可能就是那种孩童,活在大灰狼和小白兔,王子和恶龙的世界里。但糟糕的是,我们比孩童自信太多,我们也能比孩童做得更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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